李卓耀：面对最顶尖的球手，我是有机会的

四、五、六......定睛数数，李卓耀全身上下，搭配六件饰物，李卓耀对着镜头逐一介绍，“这是从小戴的玉佩，我和妈妈一人一块。想型，就打了两个耳洞，耳环有些碎鑽。手链倒是经常换，但换来换去都是黑色。无名指的戒指，女朋友送，中指嘛，听说指缝漏财，就用戒指塞着。”

谈话间，不经意提及几个品牌，他偷笑道：“有得代言就发达啦！”都说饰物反映个性，跟电视上的运动员相比，李卓耀张扬一点点，痛快一点点，也古灵精怪一点点。

早上11时，体院的羽毛球馆熏染着汗水的味道，众多港队成员里头，一眼便能看见他的身影。对打练习，总是咧嘴笑得开怀，偶尔伴随几声惊呼：“哇，靓波！”眼角瞄到看台某个朋友，便挥动球拍打招呼。“我和家朗，分别这么大。”他张开双臂说。看向一旁沉稳内敛的伍家朗，我连忙点头。

别误会，他很认真。踏入比赛周期，那种具有李卓耀特色，近乎偏执的认真，更是让人哭笑不得。“首先，收拾所有东西：球鞋、球拍、毛巾胶、防滑粉、比赛衫四件、练习衫两件、底裤一条⋯⋯耳筒、胶袋、毛巾、两支水或运动饮品。”他掰着手指，彷彿在拍开箱影片，起初一脸尴尬的样子，却愈说愈隐秘，“从热身开始，不多不少，去三次洗手间。进场前，拿出玉佩，面向墙闭上眼，默念别受伤、要赢之类的，然后轻轻亲两下。明明没汗，也要用毛巾擦擦脸，喝一口水，才能开球。”口吻完全不像23岁的小伙子，他忍不住自嘲：“个人迷信程度真的有点高。”

所谓迷信，源自2017年的新西兰黄金大奖赛，当时世界排名88位的他，击败头号种子，捧走职业生涯首个国际赛冠军。赢在哪里？趣怪的答案没让人失望：“做足整套『仪式』，就赢了。所以我信了。”实际效用天晓得，但此后两年，排名节节上升却是事实。直到刚过去的11月，他登上另一个高峰——中国香港超级500赛冠军。

金牌躺在红色丝绒盒子里，搁置在体院宿舍的一角，没有带回家。套用李卓耀的话，是要“随时随地拿出来用”。

香港公开赛，他的晋级过程始终聚焦在镁光灯下。一局不失撑到决赛，反胜印尼的金廷夺冠。然而比赛另一面，藏着某些争议。决胜局最后时刻，21：20，球证判决金廷过网击球犯规。“看过网友留言吗？”我小心翼翼地问，他豁达点头，“说是误判，说我不配冠军。但判都判了，看过就算了吧。至少我们打了一场好球给大家看。”如果可以选择，他也想赢得实在些，直接得分，对手出界、落网都好，反正不是犯规，“大家反应不过来，赢了？怎么回事？来不及兴奋、感动，略嫌美中不足。”

时间回放到八强，打倒丹麦巨人安赛龙，某程度上意义更重。原因很简单，“他是前世界冠军”。世界冠军，很远，但换个角度看，不过站在球场两端，彼此隔着一道球网。“真正打起来，感觉没有往常看的那么厉害。原来面对最顶尖的球手，我是有机会的。”曾经听过其他项目的运动员说，他要的不是必然，而是可能。跟“赢硬你”的骄傲相比，或者有点卑微，却很倔强，“我想带来压力，不只我怕他们，他们也要怕我。”

一个问号，李卓耀这样形容自己。从小到大，他都喜欢「你猜不透我」的感觉。“老实说，连我也猜不透自己，太飘忽了，突然就有100%、200%的超水准发挥，像这次冠军。”脑袋响起周星驰电影《功夫》里面，“唔好逼我出手，我癫起上嚟，自己都惊啊”的声音，不禁失笑。他却难得一本正经，宣告，“你不会想对阵我的，你不会赢得轻松。相反，我会冲击你，威胁你，一有机会就赢你。”

一有机会就赢你，清脆俐落。非要用一句话概括，球场上的李卓耀大抵如此。